家
雷金霆
人都有家,我的家是在青岛西海岸铁镢山下韩家村,那里三山环抱,河流环绕是个美丽的地方,唐朝大诗人杜甫有句名言:露从今夜白,月是故乡明,18岁入伍以来,我先在河南,后又调到北京,不管是在哪里,每逢月明之夜,我都格外思念家乡,那个远在青岛西海岸铁镢山下的小山村,是我一生都无比牵念的地方。1972年秋,我高中毕业应征入伍,从此再也没有在家长时间居住生活过了。1976年3月,我在部队服役三年满,按规定可以回家探亲时间15天,打报告得到连长的准许后,我激动地连连道谢,一溜烟跑出他的办公室,到部队的军人服务社里买了两斤茉莉花茶、两条黄金叶烟、两瓶酒、三斤水果糖等物品,收拾好大包小包,火速赶往河南三门峡火车站,那时候车速太慢,经过一天半的颠簸,我才风尘仆仆地回到家。街坊邻居、亲戚朋友听说我从部队上回来了,都跑到家里来看我,一连数日,门庭若市,好不热闹,老人们关心国家大事,年轻的小伙子问部队里苦不苦累不累,小孩子们呢,都叫嚷着让我给他们讲上战场打鬼子的故事……,我一遍又一遍给乡亲们讲述部队里的见闻,不厌其烦,每当此时,父母都会在一旁为大家端茶倒水,忙得不亦乐乎。当然,最快乐的事,还是人静的时候,与父母一起围拢在炕头,促膝长谈,聊部队、聊家事,但是青岛西海岸初春的月夜,飕飕海风中巨浪忽高忽低,时常在我眼前晃动。十五天假期转瞬即逝,我依依不舍地告别父母、告别家,返回部队,从那时候起开始隔两年一次,后来提干一年一次,假期30天。
1978年,我调到北京,后在北京成了家,每逢春节到来,不管时间多么紧迫,车票多么紧俏,我都会想方设法,排除困难,赶回家中。坐在父母的热炕头上,夹起母亲亲手烹制的可口饭菜,细品父亲用铜壶烫的老白干,一边喝着一边聊着,一家人的欢声笑语在月夜中回荡,时光易逝,这一转眼40多年过去了,现在回想起来才领会 “人间至味是清欢”的深刻含义。2006年,父亲89岁因病去世,我从北京匆匆赶回家乡,与兄弟一起料理完丧事,在回时我想要把母亲接到北京,时年84岁但身体依然硬朗,母亲却执意不肯离开老家,再加上家中有哥哥、弟弟、姐姐,她心中也有依靠,随着时间的推移母亲年事已高,89至90岁期间依然坚持独住,不愿意给儿女们添丝毫的麻烦。到后来,母亲生病了,生活不能自理,我们兄弟三人才开始轮流值班伺候。轮到我时,我从北京回到家里,陪在她身边,为她洗衣做饭,陪她唠唠家常,夜间常常到很晚才睡,可每到一个月快完了。一听说我返京的日子到了,母亲便一言不发,老泪纵横,我不忍与她对视,转眼望向窗外的明月,一时间心如刀绞。2012年7月,母亲90岁去世,我和爱人从北京回家与哥弟姐,送了她老人家最后一程,办完丧失在回京的路上,我的心是空的。父母不在了,家的感觉没了,时隔多年,因参加当地政府一些书画活动回去,总要回家一趟。直到现在,我每次有事回青岛,总是要回家看看,看看家中的房子,看看村上的人与街坊邻居聊聊天。随着时间的推移,村上的老人已不多了,中年人相识,青年人、小孩都已不认识了。到现在我已变成村上的客人了。今年四月下旬当地政府有事邀我回黄岛,事情办完后我回到老家,到了家门去喊爹;喊娘;现在没的喊了,门是锁着,房屋静静矗立着,当我打开家门走进院子,院子静静的,只有父亲和母亲当年栽的芍药花,蔷薇花还在哪里依然开着,长的那么茂盛,那么鲜艳,我静静的站在哪里一动不动,想那家中的往事,沉思着!沉思着!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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